一、生平
名无考,号己斋元剧艺术的先驱。“曲尽人情,字字本色”,通过他笔下绚丽多彩的舞台形象,反映了元代在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下呻吟的被压迫者的共同情绪,为元杂剧的繁荣做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今人称他为伟大的戏剧家。“正史无传”
⒈关汉卿由金入元,一直生活在异族统治之下
⒉一生不仕。所谓“太医院尹”只不过是挂牌医户而已,并非官职
⒊活动于勾栏瓦舍,投身于严肃的戏曲创作事业,把杂剧当作战斗的武器,用来向社会上的反动腐朽势力进行不调和的斗争
⒋在当时的戏曲家名望已经很高,他的名字已经成为赠予优秀剧作家的光荣封号了;多产的青年作家高文秀被人誉为“小汉卿”,多才多艺的南方剧作家沈和甫被人称为“蛮子汉卿”。
二、关汉卿杂剧的思想内容
关汉卿以自己的作品对元朝的黑暗统治作了深刻揭露和无情抨击,对被压迫者给予深刻的同情,并热情歌颂他们高尚的品格和不屈的斗争精神,成为封建社会中反抗黑暗统治的民主战士、被压迫人民的代言人。
(一)写贪官污吏、权豪势要横行不法,造成人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最后由清官昭雪冤情
◆《窦娥冤》
⒈剧情梗概
窦娥七岁被抵债卖给蔡婆当童养媳,其父窦天章便应试去了。1年后,窦娥成了寡妇,与蔡婆相依为命。泼皮无赖张驴儿父子逼窦娥婆媳成亲官,遭窦娥拒绝。张驴儿买来毒药,欲药死蔡婆以逼窦娥就范,不料竟药死他老子。张驴儿反诬窦娥“药死公公”,拉她见官。贪官桃杌不问黑白,对窦娥严刑逼供,并冤判死刑。窦娥临刑指天骂地痛斥贪官污吏,并发下三桩誓愿以昭示冤屈:一要血飞白练,二要六月降雪,三要大旱三年。三桩誓愿感天动地,先后应验。三年后,窦天章以钦差身份视察刑狱,窦娥鬼魂诉冤。窦天章重审案件,窦娥冤案终得昭雪。
⒉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
⑴广泛而深刻地揭露了元代社会种种黑暗腐败的现象:高利贷的残酷剥削,流氓无赖横行,社会秩序混乱,谋财行凶随时发生;衙门暗无天日,贪官污吏草菅人命;下层文人穷困潦倒,异良人民饱受欺凌、横遭虐杀,反映了社会矛盾的尖锐复杂。⑵深刻地揭示了产生窦娥悲剧的社会和阶级的根源。高利贷剥削是窦娥悲剧产生的间接原因,流氓无赖的欺凌迫害是导致窦娥悲剧的直接原因,而“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则是造成冤狱的决定性因素。⑶塑造了典型艺术形象窦娥。窦娥是一位饱受封建压迫、苦难深重的妇女。她的性格有善良温顺的一面,又有刚强反抗的一面。她相信天命,安分守己,默默忍受着苦难的煎熬,苦度一生要将来世修。她的善良突出地表现在对婆婆的同情和关怀上,但善良的窦娥又是不堪忍受压迫的人物。她对张驴儿的欺凌迫害进行了坚决的反抗斗争,在公堂上她据理争辩,她对官府原抱有幻想,但残酷的现实终于使她觉醒。被冤判死刑时,她愤怒表示要“争到头,竟到底”。“法场”一折,窦娥性格有了飞跃发展,她指天骂地,控诉和谴责社会的不公。一曲[滚绣球]唱出了封建社会千千万万被压迫者的心声。三桩誓愿更是对黑暗统治的强烈抗议与挑战。窦娥的反抗精神令大自然改变了常态,三桩誓愿奇迹般出现了。窦娥死后鬼魂诉冤,是她反抗性格的继续和发展;作者这样描写,寄寓了人民的理想,说明人民是不甘压迫的。窦娥的形象闪耀着反抗的理想光辉。
◆《鲁斋郎》
描写权豪势要鲁斋郎到处横行霸道,抢人劫物,先后抢走了银匠李四和都孔目张珪的妻子,弄得这两家妻离子散,后来经龙图阁待制开封府尹包拯用智谋将现成“鲁斋郎”名字改为“鱼齐即”,等皇帝准杀后,又将于“鱼齐即”还为鲁斋郎,才把他斩杀。作品借宋代故事,反映元代社会蒙古贵族横霸道、滥施淫威、杀人不偿命、无恶不作的黑暗现实,着重揭露的是统治阶级的凶残和社会现实的黑暗。
(二)以爱情婚姻的悲欢离合故事为中心,描写妇女的生活和斗争,表现她们的心灵痛苦和某些优秀品质,突出她们的智慧和勇敢,塑造她们动人的形象。这类戏按传统分类属于儿女风情剧,而从对统治者邪恶的揭露讽刺来看,又是喜剧。
如《救风尘》《望江亭》《谢天香》《诈妮子》《金线池》《拜月亭》
⒈《救风尘》剧情
妓女宋引章本与安秀才有约,后被恶少周舍花言巧语所惑,不听结义姐妹赵盼儿相劝,嫁给周舍。婚后宋引章饱受虐待,写信向赵盼儿求救。周舍不肯轻易放过宋引章,赵盼儿巧用计策。她浓墨艳彩,假意愿嫁周舍,自带酒、羊和大红罗去找周舍,周舍喜不自禁。赵盼儿要周舍先休了宋引章才肯嫁他,刚好宋引章又来吵闹,周舍一怒之下写了休书赶走宋引章。赵盼儿与宋引章二人一同离去,途中赵盼儿将宋引章手中休书另换一份。周舍发觉上当,赶上他们,一把抢过宋引章手中的休书并毁掉,还到官府状告赵盼儿诱拐妇女。赵盼儿反告他强占有夫之妇,使安秀才到堂作证,又出示周舍亲手所写休书。赵盼儿证据确凿,周舍不能胜她,要受杖刑责罚。宋引章与安秀才结为夫妇。
⒉关汉卿笔下的妇女的主要特征
⑴她们绝大多数出身低微,社会地位低下,都是作为被压迫被凌辱者出现的。《诈妮子》中的燕燕是受尽主子凌辱的奴婢;《五侯宴》中的王大嫂是受尽地主压榨的乳娘;《蝴蝶梦》中的王婆是贫穷农家的继母;《窦娥冤》中的窦娥是受尽泼皮、酷吏折磨的小户人家的寡妇。赵盼儿、宋引章、杜蕊娘、谢天香等都是受尽嫖客、鸨儿、官员蹂躏的妇女,即便是《望江亭》中的学士夫人谭记儿,也在权豪势要的逼迫下无处安身。⑵这是些妇女形象的绝大多数也是作为与压迫者相对立的反抗者出现的。她们尽管受压迫、遭欺凌,但不是昏昏噩噩任人宰割,而是坚决抗争,很少发哀怨之叹,有的是愤懑不平之声。有“骑马世”惯于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周舍,就有让他在驴背上失了一脚的赵盼儿;有把“人是贱虫,不打不招”奉为办案法典的贪官桃杌,就有痛斥“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是窦娥。总之,有压迫就有反抗,压迫得越厉害,反抗得越强烈。⑶这些妇女绝大多数具有无比的智慧和胆量。她们的生活要求并不高,窦娥只要做一个尽孝守节的寡妇,赵盼儿只想拣个称意人儿从良嫁出去。可是,这些小得可怜的愿望也都因为横遭恶势力的戕害而无从实现。物极必反,逆来顺受也是有限度的,受欺凌越重,仇恨越大,所以一旦忍无可忍奋起斗争,其来势也就十分凶猛;同时,因为在受压迫的过程中,又熟悉压迫者的阴谋诡计,所以奋斗起来得得心应手。把貌似强大的压迫者推向反面,又变得不堪一击。
(三)历史剧,抒发怀古之情。
《单刀会》写胜利的英雄。在民族压迫、阶级压迫严重的时代,关汉卿在剧中宣传“一人拼命,万夫难当”的思想,强调“汉家天下”的来之不易,“汉家基业”不可侵犯,歌颂“三国英雄汉云长”的英雄形象,无疑会激发人们的英雄气概,鼓舞人们的斗争意识,坚定人们的胜利信心。
《西蜀梦》写失败的英雄,但桃园兄弟那种不甘失败、前仆后继立志报仇雪恨的强烈愿望,同样是反抗精神的体现。
三、关汉卿杂剧的局限性
⒈关汉卿还不能提出对整个封建制度的批判。他把被压迫者的不幸归咎于个别的压迫者,批判的矛头也只是指向个别的压迫者和不合理的社会现象,这就决定了被压迫者的反抗斗争的不彻底性。如赵盼儿只不过能救苦难姐妹于一时,连自身的自由也争取不到。
⒉剧作宣扬了忠孝节义、循环报应等封建伦理道德、封建迷信观念。在窦娥身上,关汉卿把“一马难将两鞍备”当成这一形象的护身法宝,抗暴的武器,一场反迫害的斗争几乎变成了维护封建道德规范的斗争。
⒊在某些剧作中流露出关汉卿的庸俗艺术趣味。《救风尘》《望江亭》都是以女主人公的出卖色相作为制服欺凌者的主要手段,几个“做意科”搂一搂、抱一抱,不知要给舞台上的猥亵表演留下多大的余地。
四、关汉卿杂剧的艺术成就
⒈在刻画人物方面,关汉卿开辟了一个新的时代。
⑴他突破了人物性格凝固化的模式,写出了人物性格的发展。这以窦娥的塑造最为成功。
窦娥是从逆来顺受逐渐走向反抗的。她从恪守封建道德到憎恨社会,走向叛逆;从与世无争到争到头、竞到底走向反抗;从反抗张驴儿父子到反抗桃杌太守进而反抗黑暗官场和邪恶势力。
⑵他还突破了人物性格单一化的模式,写出了人物性格的复杂性。
《鲁斋狼》里的张珪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物。他是一个小吏,有欺负人的资本,但他又被欺,屈从于权豪势要,鲁斋郎看上了他的妻子,限定时辰让他送妻上门,这本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他居然能忍受,把妻子拱手相让了。
⒉在戏剧情节安排上,关汉卿的代表作一般都有两条乃至三、四条冲突线构成。
其中主角和对立面人物的冲突为主线。冲突主线贯穿全剧首尾,集中表现主角命运与性格的发展,揭示剧本主题。主角与配角,对立面人物和一般配角的冲突构成副线,主要用来介绍主线冲突的时空、事件背景和人物关系,也对主线起对比、映衬作用。全剧又分为若干重场戏和若干过场线。激烈的富有进展性的冲突场面,主人公内心世界的表白在重场戏中进行,而过场戏则以最简短的篇幅交代事件的时空环境和因果关系。《窦娥冤》反映了窦娥一生的悲惨遭遇和死后魂魄复仇昭雪的经过,时间跨度大,但作者从反压迫、抗暴政的主题着眼,紧扣窦娥与张驴儿、酷吏桃杌太守的冲突这根主线,以双方的动作和反动作为主要内容来安排关目,写的主次分明,详略得当。
⒊关汉卿杂剧的结构都紧凑自然,剧情发展层次分明。
⒋关汉卿杂剧的语言特色是“本色”“当行”。
所谓本色,是指语言质朴自然、真切生动,既具有生活气息,又富有艺术韵味,而毫无雕琢、堆砌的痕迹。所谓当行,就是语言符合人物声口“说一人”、“肖一人”,曲尽一人情,该雄壮就雄壮,该妩媚就妩媚,该俚俗就俚俗,该艳丽就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