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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9/11 18: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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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与诗内在的不同。

1、词文小;诗文大

诗词贵用比兴,以具体之法表现情思,所以不得不造景于天地山川以表达情感,借资于鸟兽草木以喻其意。而词中所用这些物像、意象,必须选择其中最轻灵细巧的。这种修辞炼句之法,非但在文章中不宜,即在诗中多用之,犹嫌纤巧柔弱,但却是词所最需要的,是词的本色,这也是各种文体;各有宜忌的所在。

看例诗、例词:写江的诗句--

春江花月夜

年代:作者:体裁: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写江的词句--

望江南

[作者]温庭筠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肠断白苹洲。

大家比较一下,品味一下,有什么不同之处呢?先看这首诗—春江花月夜。春江、月夜、还有花花,应该是静谧的、安然的,尽管如此,诗的行文依然掩饰不住那种大气、空阔意象。

春江潮水,海上明月。

滟滟随波,何处春江无月明?

看看括号中的意象,何等庞大!大有气吞天地之势!值得大家注意的是:这还是一首,描写柔美景色的诗。试想一下,如果换个热烈豪迈的题材,那还不惊天动地、气壮山河啊.

再看这首词------独倚望江楼-----斜晖脉脉水悠悠。独倚,说明量小,就自己一个人。楼,空间小,就算是一座大楼,也无法和一座小山相比。斜晖脉脉水悠悠---景淡而情柔。

词的取材运意,一句一字,均极幽细精美之能事。取资微物,造成一种特殊之境,借以表达情思,言近旨远,以小喻大,使读者骤遇之如在耳目之前,久诵之而得隽永之趣也。

2、词质轻;诗质重

陈子龙论词曰:“其为体也纤弱,明珠翠羽,犹嫌其重,何况龙鸾。”诗词不是实物,无法用天平称它的份量。这里的轻重指的是,诗和词的武功套路不同,词法犹如剑法,走的是轻灵、飘逸、巧变的路子。从外形上看,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但是,精气内敛,神蕴其中,意念(立意)始终贯穿。这好像是醉剑哈,因为我练成了醉剑,所以能在这里和大家白话。

而诗呢?诗法如刀法,讲究凝重、沉稳和力道。有一招剑法叫;有一招刀法叫,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一柔一刚。以上招法,均出自武侠小说,请勿模仿,后果自负,呵呵。

先看例子:

杜甫《羌村》诗叙乱后归家之情曰:“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衣。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邻人满墙头,感叹亦欷嘘。”结句云:“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意沉痛而量极重,读之如危石下坠。

晏几道《鹧鸪天》词,叙与所欢女子久别重遇,则曰:“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其情与杜甫《羌村》诗中所写者相似,而表达于词,较杜甫之诗,质量轻灵多了。惟其轻灵,故迴环宕折,如蜻蜓点水,空际回翔,如平湖受风,微波荡漾,反更多妍美之致,此又词之特长。故凝重有力,则词不如诗,而摇曳生姿,则诗不如词。词中句调有长短之变化,亦有助于此。

3、词径狭;诗径阔

文能说理叙事,言情写景;诗则言情写景多,有时仍可说理叙事;至于词,则惟能言情写景,而说理叙事绝不是词所能做到的。虽因调律所限,然与词体之特性亦有关系。

看例子:

如: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满庭芳》苏轼)

读之索然无味,适足以证明其试验之失败。又经史子及佛书中辞句,皆可融化于诗,而词则不然。古书辞句,有许多不宜于入词者。

而诗言情写景,说理叙事的篇章很多,在此不再举例说明。

4、词境隐;诗境露

周济说吴文英词如--“天光云影,摇荡绿波,抚玩无斁,追寻已远。”说他的境界隐约凄迷。其实则不仅吴文英词如此,凡是佳词无不如此。若论“寄兴深微”,在中国文学体制中,当以词为极点。诗虽贵比兴,多寄托,然其意绪犹可寻绎,阮籍诗言在耳目之内,意寄八荒之表,号为“归趣难求”。若夫词人,率皆灵心善感,酒边花下,一往情深,其感触于中者,往往凄送怅惘,哀乐交融,于是借此要眇宜修之体,发其幽约难言之思,临渊窥鱼,若隐若显,泛海望山,时远时近,作者既非专为一人一事而发,读者又怎能凿实以求,惟有就己见之所能达到的,高下深浅,各有领会。

譬如冯延巳(或作欧阳修)《蝶恋花》词: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

或谓其有“忠爱缠绵”之意(张惠言),或谓其为“诗人忧世”之怀(王国维),见仁见智,持说不同,作者未必定有此意,而读者未尝不可作如是想。盖词人观生察物,发于哀乐之深,虽似凿空乱道,五中无主,实则珠圆玉润,四照玲珑,读者但能体会其中长吟远慕之怀,而有荡气迴肠之感,在精美之境界中,领会人生之至理,就足够了。至于其用意,固不必沾滞求之,但期玄赏,奚事刻舟。所以词境如雾中之山,月下之花,其妙处正在迷离隐约,必求明显,反伤浅露,非词体之所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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