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梅戏剧作者陆洪非先生(望江人)写的《*梅戏源流》说:“望江蔡仲贤是安徽最早的*梅戏艺人,截止目前为止,在所搜集的有关*梅戏源流的材料中,早于蔡仲贤的,尚未发现”。
蔡仲贤,字国清,评名蔡老五,同治四年()11月13日出生于望江县香茗山南麓蔡家大屋(今鸦滩镇葛林村),年殁于至德县(今东至县)马坑乡后河蔡坑,终年78岁。他幼年聪明伶俐,仅读两年私塾,竟将《三字经》、《千字文》、《四书》读完。其父蔡品端系本地徽班艺人。蔡仲贤小时因受父辈戏艺的熏陶,特别喜爱唱戏,还会唱民歌、小调,但由于家境贫寒,十岁出头,父母送他学砻匠(去稻壳的工具),从此,他一面做手艺,一面默默地在戏班里学戏练功,但父亲因自己唱戏收入不能养家活口,再也不准儿子上台唱戏。小仲贤只能在班里敲敲锣鼓。有一年班里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一次在分亩岭唱《许士林祭塔》,快要开台时,扮演许士林的演员,陡然患病,那时班里的人少,一个萝卜顶个宕,一时无人顶替,眼看戏演不成,全班人急得团团转。正当这急于星火的时刻,一个打小锣的小伙子,自告奋勇,要求登台顶角,结果出色地完成了这场演出,并赢得了观众的赞誉。这位一鸣惊人的小伙子就是后来诨号叫作蔡老五的蔡仲贤。
蔡仲贤通过《许士林祭塔》的登台表演,班里前辈一致认为他是艺坛的一枝新苗,故说通他父亲,正式让他加入徽戏班学戏,从此他边打砻子边唱戏,有工就做,无工即唱戏,白天做工,晚上唱戏。生活来源主要是靠制造砻子,演唱只是为了娱乐。年近弱冠的蔡仲贤,不久就学会了上十本入门戏,如:《一捧血》、《二进攻》、《三结义》、《九戏宫》、《十八扯》等,同时还掌握了唱、做、念、打等舞台基本功。
正当蓓蕾初开,却遭来暴雨。蔡氏族长对此极为愤恨,扬言说:“我蔡家马奶奶坟葬浅了,尽出些九流戏花子——假纱帽官,有辱户族尊严”。兼之班内当时出现所谓大逆不道的同姓结婚现象,更使族长恼羞成怒,遂关起祖堂大门,严整家规,先打板子,后驱逐。迫使蔡氏大批梨园弟子于光绪四年下户。他们在除夕之夜出走,奔赴陕西商南县落户,蔡仲贤因年幼且父亲重病在床,故免遭其祸。一年后仲贤遇上年岁荒歉,本地粮食无收,更谈不上打砻子,于是就到湖北广济、*梅、蕲春一带打砻子糊口。当时有人知道他会唱戏,晚上就要他唱几段徽调。时间一久,白天打砻子,晚上干脆唱起“独角戏”来,有时还能得到一点报酬。时间再久,当地民间艺人便邀他入伙合唱,因当地唱的是采茶调,仲贤唱的是徽调,为了取长补短,便互相交流,彼此教唱。仲贤发现采茶调优美动听,感人情深,正如当地流传的采茶调戏台联:“歌响河边鱼出听,声传路畔客停车”。那样被采茶调所吸引,不久便从*梅及其附近一带了许多采茶调,于是在演唱过程中,他将徽剧的艺术精华,诸如唱腔、程式动作及其各种功法,巧妙地揉和于采茶调之中,由于徽剧较多剧目是反映宫廷生活,而采茶调则多是表现劳动人民生活现实,所以深受广大群众所喜闻乐见。加之望江后山的鸦滩一带,与湖北*梅的亭前、柳林地区,相隔只有七、八十华里,人民的日常生活,风俗习惯,以及口语、方言都非常接近,并有很多
相同之处,故*梅调往往比徽剧容易被人所接受和喜爱。光绪七年()蔡仲贤在家乡正式成立采茶调流动班社,经常活动在*梅、宿松、太湖、望江和怀宁、潜山一带,从此,这个班子的戏越唱越精,人越唱越红,阵容越来越强,影响也越来越大,艺名蜚声皖、鄂一带。
光绪九年()蔡仲贤的采茶调戏班,到*梅、宿松一带演唱,由于他的噪音甜,吐字清,戏容好,功夫深,深受群众赞赏。次唱《山伯访友》,由于功法俱到,形象生动,又巧妙地运用红、黑苦彩,催人泪下。一次扮演《马金记》中的陈淋,他大胆地改唱弹腔,将纱帽翅配合喜怒哀乐,把一个封建社会的七品官演得维妙维肖,观众大为赞赏。
蔡仲贤的戏德更为高尚,不管唱主角还是当配角,既演旦,又演丑,既演文,又演武,样样都行,如扮《二龙山》的马童,连翻十几个小翻,接着又顶王道宗,文武俱佳。光绪十年()蔡仲贤被宿松廖河湾请去唱戏,班上人手不齐,他又是缺什么演什么,如《双合镜》中的家院,《双救主》中的冯素珍,《珍珠塔》中的方氏和《白扇记》中的*氏,乃至小戏中的小丑、小旦,一末十杂,样样登台,演谁象谁。因此,他不仅在同行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就连方圆几十里的观众,无不慕名争看他的戏。当时廖河湾有一中年妇女
看入了迷,蔡仲贤唱到哪里,她就看到哪里,当看过《牌环记》中“打红梅”一出,她硬是拉着丈夫去后台找蔡仲贤,蔡此时还未卸妆,她亲热地挨着蔡仲贤坐着,双手摸着蔡的肩膀说:“你好可怜啊,到我家去过吧!”丈夫笑说:“他是装的呀!”她接着说:“我晓得他是装的,不是装的,还要被姜氏磨死哩!”结果,丈夫拉着她的手,叫她回家,她便拉着蔡的手不放,弄得蔡仲贤面红耳赤,旁观者亦捧腹大笑,至今还传为美谈。
光绪十几年间,蔡仲贤正年轻气壮,戏艺超人,鄂皖交界的北部地区,颇富有名气,更受到太湖,怀宁和潜山戏剧爱好者的钦慕。如太湖韦春台、胡普伢(女)特登门拜蔡仲贤为师,硬将他请到徐桥镇成立*梅戏调班,在大别山地区巡回演出。光绪二十年前后,采茶调在蔡氏师徒的演唱过程中,受安徽民歌小调和“高腔”、“平安调”以及“徽调”的影响,逐渐发展成具有蔡仲贤风格的地方小戏——*梅调。此时*梅调三十六本七十二折普遍流行。正如安庆地区流传的一副*梅戏台联曰:“频邀姊妹三二,敢从圣学堂中,送一盏香茶,又何必东阁翻情,西楼吃醋;为访友朋个个,游到春林深处,撇几枝新笋,也免得竹山打瓦,野店逃荒”。撇开联语的写作艺术不谈,作者如果不掌握很多*梅戏剧目,是写不出来的。
辛亥革命前后,蔡仲贤的儿子蔡树友,徒弟徐焕卿、胡在江、王掌一、董汉文、檀盛云、陈庭献、韦春台、胡普伢等纷纷组织了许多*梅调班子,经常到安庆周围的各县和江南的东流、至德、贵池,乃至江西的彭泽,湖北的英山等地唱开了。其时,蔡仲贤则以教戏为主,演唱为辅。谈起他教戏,亦令人仰慕。首先在艺术上,从舞台表演到唱腔动作,无不精通,而且认真负责,精益求精。在生活上,朴素节俭,从不讲究吃喝;在师徒关系上则视徒如子,感情深厚,深得学徒们的尊敬。当时活动在大江南北的许多著名的*梅戏梨园弟子,无不出自他门下,因而各地很多*梅戏班子都打着蔡仲贤的招牌,出现了“只见蔡仲贤戏班,不见蔡仲贤登台“的现象。广大群众都要以看到蔡仲贤亲自登台演唱为快。一次在太慈寺,蔡仲贤应群众之请,在《辞店》中扮演店姐,远近群众无不争看。相传一位年青妇女,当听到丈夫喊她去看蔡仲贤唱《辞店》时,那妇女乐不可支地倒抱着孩子就跑,等到她跑到台下时,《辞店》已经唱完,但台上还是蔡仲贤在打彩(打彩,是演员的激情表演,无固定
台词),那妇女情不自禁,即将孩子送到台上“打彩”,蔡仲贤便随机应变地唱起:“打彩的姐姐送神童,甘罗十二进皇宫。太爷、夫人随轿走,祖祖辈辈享华荣。”妇女听后,即取下孩子的银项圈,作为彩礼。蔡便唱起:“打彩的嫂嫂礼莫多,哪吒闹海动干戈。你送我乾坤圈一个,小小英雄怎奈何!”唱完即将项圈交还给这位妇女。之后打彩,总有很多人抱着金贵的孩子“打彩”。
民国初年,蔡仲贤的后辈杨润保等组织起规模空前的*梅戏班——长春班,班上演员阵容相当强,除杨润葆、檀盛云外,还有龙腊九、柯竹贤、蔡南楼、蔡德行、吴余斌、檀未成、檀国章、徐根堂等。后学胡玉庭、卯林,正年轻好学,也慕名入班拜杨润保为师父,蔡仲贤为师祖。后来胡玉庭是望江县乃至安徽*梅戏都有很大贡献的*梅戏艺人,对*梅戏的继承和发展,都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正如《*梅戏艺术》(年第一辑)“胡玉庭简介”中所说:胡玉庭在*梅戏的来源及其发展方面,提供了很多宝贵资料,例如说*
梅戏是以湖北*梅传来的采茶调为基础,受‘高腔’和‘徽调’的影响而发展成为一种民间小戏,为我们研究*梅戏的源流提供了很好的线索。”这里提的就是胡玉庭的师祖蔡仲贤将*梅县的采茶调带到家乡扎根的一段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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